自强的女人

巫山文化
202110-2813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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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的W城,照例沉浸在斑斓的七色世界里。扰扰嚷嚷的店铺内,热气腾腾的餐馆中,蹦蹦跳跳的广场上,什么“讨价还价”啊,什么“舌尖上的味道”啊,什么“动感生活”啊,构成了七色世界里的一出出“折子戏”。

在一条狭窄的巷道口,另一出“戏”也在不紧不慢地上演着: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一如往常,借由桔黄色的灯光,生起锑皮泥炉,摆开红苕摊,默默地等待光顾生意的客人。

打这里经过或是交易的人们,早已熟悉了她的模样,唯独不问她姓甚名谁。一些有思想的客人便结合她的职业特点,生造出来一个形容词——“红苕姐”,送给了她。

这个遭到陷害的称呼,在一些有批评倾向的客人眼里过于随便,有违公平,但“红苕姐”认为心安理得,她从自己的心里创造了一个世界——她就是靠这行糊口的,原本就没有登上大雅之堂的野心。如此一来,有的客人没等靠弄红苕摊,就亮开嗓子高喊着:“‘红苕姐’!红苕炕好了没有?”

话音刚落,但见乐呵呵的她站在火炉旁回答道:“早炕好啦!快来买!”问话的,还有那不吱声的客人便径直走向红苕摊,匆忙得仿佛想一步跨过摊子,接着,他们便一头扎进一堆等待消费的红苕之中,这个捏一捏,那个掂一掂……不到一袋烟的工夫,又见一拨客人围拢过来,在那里挑挑拣拣。

这阵的生意特别火爆!瞧,那一颗颗胖胖瘦瘦的炕红苕正由炉沿鱼贯而出,腾腾的热气裹着香味,好不诱人!苕皮烤成了金黄色,上面的栗色糖汁,勾人眼球。红苕很烫,不少客人拿在手里从左掂到右、从右掂到左,剥开苕皮,便露出了新鲜亮色的肉馕,一股股香味直扑鼻孔;咬上一口,舌头的烫钻进心里,嘴里团着哈着,感觉如恋人热吻般温婉,吞下去,如凉粉果冻般嫩滑。

满炉子的红苕被挑空后,“红苕姐”慌忙又添一炉烘烤着。趁这工夫,一位年轻的客人问道:“老板,你以前是干这一行的么?”

“我呀?”“红苕姐”顿了顿说,“我以前是在国营企业干建材销售的……”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,她曾经拥有一份理想而稳定的职业。那时候,日子过得衣食无忧,滋润甜蜜,俨然眼前炕红苕的味道一般。不曾想,政府调整经济结构,关闭了她所在的企业。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,她感到不知所措。

刚开始,有些朋友劝“红苕姐”放下架子,去周围的私营商场或茶馆里谋个职位,但她总认为朋友们是一帮假洋鬼子或赵秀才式的人物,也依稀品尝了他们傲慢的滋味。直到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,她听从了朋友们的劝告,鼓足勇气找到几家商场和茶馆,挨个去应聘,结果都因其年龄偏大遭到拒绝。她再次手足无措,心神不宁。

好在“天无绝人之路”!一天,丈夫兴冲冲地告诉她:老家的红苕熟了,堂兄托人捎来了一袋红苕。乍一听,“红苕姐”突然冒出个主意:自己何不将红苕炕熟后卖给别人呢?纵然再苦再累,也不失为一条求生的门路啊!

说动就动。三四天光景过去,红苕摊开张啦!光顾的客人超出了“红苕姐”的预期,她一下获得了情感的满足,再也感觉不到人生的压抑与无奈。尽管远离了那份满意的职业,接触到的全是非人性的物质,但她浑然不觉城市生活的疏离与陌生、个人职业的卑贱与低微。当她融入到这个行当后,不曾想“红苕姐”这个形容词竟在客人们中间广泛传播,她同时感受到一种亲和的力量涌遍全身。

“如今的日子还算马马虎虎。”“红苕姐”笑了笑说,“虽然眼前的活路辛苦了些,生意也时好时坏,但不背不挑,不偷不抢,全凭劳力挣钱,值得!”(邓飞)

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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